昆曼公路迎来全线贯通一周年滇菜换泰国成品油遇阻　　一单众望所归的易货贸易，面对通关便利化的重重障碍，只能望路兴叹云南蔬菜换泰国成品油遇阻　　换云南蔬菜的泰国油罐车何时能驶入中…

　　昆曼公路迎来全线贯通一周年滇菜换泰国成品油遇阻

　　一单众望所归的易货贸易，面对通关便利化的重重障碍，只能望路兴叹

云南蔬菜换泰国成品油遇阻

　　换云南蔬菜的泰国油罐车何时能驶入中国？鲍利辉/摄

　　明天，全长1807公里的昆曼公路,将迎来全线贯通一周年。

　　去年的3月31日，正在出席GMS会议的温家宝总理，与老挝、缅甸、柬埔寨、泰国、越南领导人一道,在老挝首都万象参加了昆曼公路老挝段通车仪式。由此,老挝段连通此前已通车的昆曼公路中国段、泰国段。

　　为打通更为重要的昆曼“政策通道”，省商务厅联合6大职能部门和相关企业近日驱车全程考察昆曼公路。本报两名特派记者独家见证了考察过程。

　　本报将连续两天推出《昆曼公路一周年考察》特别报道。今天首先推出的是在考察中引人深思的典型个案。明天，将全面报道考察活动详情，敬请关注。

　　3月20日，“滇菜换泰国成品油”项目，被作为典型案例放到了秦光荣省长主持召开的云南省通关便利化座谈会上。

　　与9个月前昆交会上项目签约时的风光场面迥异，叹息代替了掌声。

　　因为9个月来，这单众望所归的易货贸易，在以“跌跌撞撞”的姿势，艰难完成了从昆明驶往曼谷最大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处女行程”，并把运去的云南蔬菜销售一空后，没有换回泰国成品油。

　　泰国的运油车在磨憨口岸外苦等两天，实在无望进入中国，便把油顺手卖给了老挝、缅甸。而销往泰国的蔬菜也因此至今无法兑现28万元的货值。

　　项目从此搁浅。

　　昆曼公路贯通整整一年，通关便利化却还障碍重重。事涉中老泰三国制度与政策的对接。“蔬菜换石油”项目折射出昆曼“政策通道”的太多困难和问题，因此成为个案典型。

　　听闻省级职能部门联合考察昆曼贸易便利化，相关企业派员一路打“飞的”追随、反映自己的难题。

　　一桩事先张扬的易货贸易

　　2008年6月，“云南蔬菜换泰国成品油”成为昆交会上的明星项目。

　　买卖双方名不见经传：云南省蔬菜流通行业协会、云南欣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与泰国泰中文化经济协会、泰国PTT公司、泰国邦纳坡汽车运输公司。

　　合同金额在昆交会的诸多大单中也并不起眼：双方商定力争第一年实现双边约2亿美元的进出口交易额。

　　但交易方式却引人注目：易货贸易，而且换的还是我们最自豪的蔬菜和最缺乏的汽柴油。

　　彼时，昆明已经两次闹油荒，云南省蔬菜流通协会会长李美瑛，也是看着因为没柴油拉而烂在地里的大量蔬菜心焦，而闪现了用蔬菜去换成品油的灵感的。

　　这个项目，颇有些牟其中当年“以中国轻工产品换俄罗斯飞机”的传奇风格，因此政府支持，媒体追捧。本地所有媒体都进行了报道，甚至还引来了中央二台的追踪采访。

　　天时，地利，人和。连刚刚通车的昆曼公路都几乎是为云南鲜活农产品出口而量身定制的。

　　与海运、河运方式相比，公路运输是唯一可以实现用冷藏车把蔬菜从基地直接运送到泰国农产品市场的渠道。即使加上通关时间，也只需要两三天时间。不仅能够保证农产品的鲜活度，而且这种被称为“无缝隙冷链物流系统”的运输方式，还可以对农产品基地的产品质量进行追溯，确保通过外贸规则中最严格的“食品安全”关。

　　谁也没料到，一条横跨3国的公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艰难的“处女行程”

　　去年8月下旬，云南省蔬菜流通协会开始办理首批易货贸易的外贸通关手续。

　　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交易双方选定由具有良好国际货运资质的泰国邦纳坡汽车运输公司负责物流。在泰国、老挝境内的贸易及运输相关手续，由泰方负责，而中国境内就由蔬菜协会负责。

　　因为做了最坏打算，又具有探路的性质，双方决定不惜血本，只要把第一批货运起来就是胜利。

　　省商务厅是蔬菜流通协会的业务指导部门，又是全省外贸的主管机构，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项目的重点扶助机关，需要帮助他们与交通厅、交警总队、海关、出入境检验检疫、边防等部门以及泰国、老挝的有关部门沟通、协调。

　　问题还是接踵而至。

　　因为史无前例，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的办事员们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办理相关手续，以至各部门的批文几乎都惊动了主要领导，多数还是以特批的办法解决的。

　　首先是泰国货车的入境问题。由于泰国国会尚未批准《大湄公河次区域便利客货跨境运输协定》，中泰两国的车辆不能互通，按法律规定，泰国车是不能进入中国的。为了项目的实施，几经协调交涉，省运管局、交警等作了特批。交通部门甚至还批给了泰国车绿色通行证，免除了蔬菜运输车辆的沿途过路费。

　　车辆入境，海关为防止走私，按规定须收取5万元的保证金，这次也批准以保证函的方式成行。

　　省商务厅专门到中国商务部为协会申请了5.5万吨的蔬菜换成品油配额。就连通关效率，也因为提前做好了各项准备，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别人需要半天才能完成的手续……

　　2008年10月8日，蔬菜换石油项目举行了隆重的启动仪式。

　　同年10月11日下午3点，3辆庞大的泰国冷藏车满载75吨云南蔬菜，正式从昆明启运，12日中午车辆驶出磨憨口岸，并于当天下午抵达老挝会塞。休整一晚后，首批滇菜于13日下午运达曼谷各大超市，并因物美价廉迅速被抢购一空。

　　好消息传回，李美瑛会长的内心却沉重异常。首次启运的成功，可说是集所有部门的特殊支持。为了办通贸易运输的相关手续，协会上下穿梭于各个部门，折腾了一个多月，人人都几乎脱了层皮。

　　如果每运输一趟，都要报批一圈，折腾这么一遍？每次还都要让领导们特批？李会长简直想都不敢想像。毕竟不是一锤子买卖，按交易双方的计划，一年可是要出口7200个集装箱，约18万吨蔬菜的啊！

　　更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泰国送成品油的车子被挡在了中国国门外。

　　时至今日，李会长也还不能完全说清楚，究竟是哪个因素，最终暂时断送了协会这桩人人看好的生意。

　　但至少有两大难题，至今让这个敢想敢干的女人束手无策：

　　“其一是成品油的垄断经营权问题。由于中石油、中石化不愿接盘，而其他公司又不可能有成品油的进出口经营权和批发经销权，因此，就算有进口配额，油还是进不来。

　　其二，第一次试运行后，交运部门关闭了直达运输方式的门，坚决不让泰国运输车进来。采用原中泰车辆在老挝边境口岸上二次卸货换装方式吧，时间、损耗等运输成本大大增加，云南蔬菜的价格优势基本散失殆尽，正所谓‘豆腐盘成了肉价钱’。”

　　总要有人先出头

　　“即使早知今日的波折，我也还是会签下这个单。”李美瑛说。

　　蔬菜协会和它的合作伙伴，赌的是政府层面，对这单于双边贸易都具有战略意义的项目，不可能坐视不管。

　　蔬菜协会的赌注，就是项目背后所拉动的云南7至10万亩蔬菜的生产销售、7万农户的增产增收、8万余人的就业等连锁效应，以及由此带动的云南外向型农业的发展。“这不仅仅是量的增加，大批蔬菜基地为适应国际市场要求而升级换代，肯定会促进云南现代农业、新型农业的发展。”李会长对协会的项目始终自信。

　　而政府层面考虑的还不止这些：目前整个“昆曼国际大通道”磨憨口岸的年贸易量只有1.8亿美元，而在通道顺畅的情况下，仅这一个项目，一年就能实现1亿美元的蔬菜出口和1亿美元的成品油进口，等于使昆曼公路的贸易量翻了一番。而且这类高附加值的贸易，才应该是支撑“通道经济”的主力。示范意义很大。

　　泰方企业的赌注，则是处于中国油资源供应末梢的云南的成品油市场。即使是在国际油价大跌的当下，中国成品油市场也还是有利可图的。所以，泰方不惜拿出企业下属的国内最大两个农产品批发市场、12家大型连锁超市来为云南蔬菜打渠道，开拓市场。

　　泰国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达拉泰，占地80万平方米、每天交易量1.5万吨、货值达1亿人民币，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琳琅满目。但记者发现，来自中国的蔬菜仅有20—30吨，而云南的蔬菜更是几无踪迹。

　　从理论上讲，因为昆曼公路，云南农产品在泰国市场极有竞争优势。为什么到现在都打不开市场呢？

　　“泰国的蔬菜销售渠道已经非常成熟，小打小闹临时租个摊位卖个几十吨不难，要大规模上量还需整合当地强势企业资源，打破贸易保护。但你没有足够的优势条件，谁会帮你打渠道呢？”蔬菜协会会长单位、这宗生意的实体企业——云南欣农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董勤正点出了内中玄机。

　　“我们这单生意难点在易货贸易，精妙之处也恰恰就在易货贸易。蔬菜换成品油至少有3个可赢利点：在卖菜上赢利、进口成品油赢利，在物流上赢利。须有其中一点赢利，才能维持贸易稳定，持续开展。鲜活产品闯国际市场风险极大，农产品价格、国际油价变化较大，而引入了易货贸易模式，就等于加了三保险。没有这样的贸易模式，云南蔬菜不可能大规模入泰。我们这是用泰国的低价油补贴云南的农业。”

　　作为先行者，云南省蔬菜流通行业协会和云南欣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付出了代价，但他们看中的，却是未来昆曼“经济走廊”广阔市场的巨大蛋糕份额：“总得有人去冲破固有的东西吧？一旦突破了，我省将赢得最大的份额。”

　　有可能光明的结局

　　据悉，省政府最近已原则同意省商务厅的建议，积极促成云南与老方、泰方共同成立昆曼公路贸易便利化工作组，就推动昆曼贸易便利化进行协调沟通，并全力支持推进“蔬菜换成品油”项目。

　　省商务厅厅长孙小虹表示：“将以蔬菜换成品油项目为昆曼通关便利化的突破口，希望有关部门在推进项目的实施中，积累经验，探索通道管理新机制，形成示范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