氮是植物在生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营养元素。氮肥对于农作物而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用作氮肥的主要有尿素和合成氨，同时一些复合肥如磷酸铵、硝酸钾也可以称为氮肥。

　　这份报告由“三农”专家、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温铁军及其团队与一个国际性环保组织联合发布。

　　《报告》分析了氮肥生产、运输、使用环节所产生的负外部性等问题，认为中国氮肥使用严重过量，建议设定化肥生产和使用减量目标，争取到2020年逐步将氮肥使用量减少30%以上。

　　中国农业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院长张福锁也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介绍，尽管我国在农业生产中大量使用肥料，但是效率非常低。上世纪90年代利用率大约35%，但是，最近这两年研究的结果显示基本上低于30%。

　　不久前，张福锁领导的小组，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肥料过量使用造成了严重的土壤酸化现象，对很多地区的农业生产将产生很大的影响，包括病虫害的增加等。

　　祸起氮肥

　　“我们用全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22％的人口，但实际上我们用了世界上35％的化肥。”《报告》指出，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化肥生产和消费量最大的国家，其中氮肥占到了我国化肥总产量的80%，占世界氮肥总产量的1/3。

　　氮是植物在生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营养元素。氮肥对于农作物而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用作氮肥的主要有尿素和合成氨，同时一些复合肥如磷酸铵、硝酸钾也可以称为氮肥。

　　《报告》引用多名农业专家的实验报告指出，投入农田的氮肥成为地下水体氮素污染的主要来源，还引起湖泊、河流、浅海水域生态系统的富营养化，2007与2008年，太湖两度暴发的蓝藻事件便是例子。

　　另外，《报告》认为，中央财政支农补贴和氮肥行业的补贴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氮肥的过量使用，建议减少对氮肥生产和流通行业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

　　张福锁及其团队研究发现，现在中国农田土壤的pH值（酸碱度）比1980年降低了0.5个单位。在pH值下降的过程中，粮田里化肥贡献了60%左右，对蔬菜经济作物而言，化肥的贡献率则甚至高达近90%。

　　市场乱象

　　目前我国化肥市场品种繁多、市场混乱。准入门槛低，小混肥厂遍地开花，令农民无所适从。

　　农业部肥料登记统计数据表明，2009年底我国复合（混）肥企业多达5587家，产能估计在2亿吨左右，产量约5000万吨，我国复合（混）肥产能严重过剩。而登记配方多达32184个。

　　2009年3月，张福锁研究团队与中国科学院农村政策研究中心合作开展了6个省1152个农户的调研，发现农户复合（混）肥支出已经占肥料支出总额的55%。但农户却在选肥、用肥上发愁，只有34.4%的农户认识复合（混）肥配方，施用方法基本合理的农户只有38.2%。

　　根据张福锁团队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刊上的文章，在两个典型的集约化生产区——太湖流域和华北平原高产区，氮肥用量可以下降多达30%~60%，而粮食的产量并不会受影响。

　　“主要还是观念问题。很多人包括基层农技人员的认识还停留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水平。我国对这些人员的培训和补贴等政策的调整还有待加强。”张福锁说。

　　“减肥”争议

　　虽然过量使用氮肥确实带来了严重的环境问题，但是对于是否应该“减肥”也有不同的声音。

　　农业部一位专家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施肥在避免土壤养分耗竭和维持土壤肥力方面至关重要，我国粮食连年增产，化肥功不可没。

　　“我国人多地少，在粮食产量和环境保护不能完全兼得的情况下，应该以保证粮食产量为主。现阶段，环境因素不应该成为制定政策的首要考虑因素。”该专家说。

　　3月15日，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的“食品安全与农业可持续发展”论坛上，中国农科院农业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杨正礼也表示：”化肥和农药等是双刃剑，但不是罪魁祸首。我们对其要有一个客观的评价，既要正视它们导致的污染问题，也不能草木皆兵，更不能因噎废食，以免影响我们大的决策。”

　　温铁军告诉本报记者，《报告》只是最初的研究成果，关于氮肥污染的课题并未结束，今年年底之前该团队会完成第二阶段的调查报告。

　　“第二阶段的重点是讨论给庄稼减肥是否会降低粮食产量，如果降低的话是否会威胁到粮食安全。我们初步认为目前中国已经连续多年丰产，储备充裕。即使有些地区出现少量的减产，也不会威胁到我国的粮食安全。”上述《报告》的主要撰写者程存旺说。

　　对此，张福锁也特别强调：“我们并不是说所有的地区都要减肥30％以上，目前中国超量施肥、施肥适量、施肥不足的区域大约各占三分之一，是否需要减肥要因地制宜。”

　　如何减肥增效？

　　在张福锁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改变各级领导和推广部门人员的观念和现有政策，引导农民合理用肥、用好肥，而不是鼓励多用肥。

　　事实上，与“氮肥污染”一起，目前“测土配方”已成为了农业界的热门词汇。测土配方施肥是以土壤测试和肥料田间试验为基础，根据作物需肥规律、土壤供肥性能和肥料效应，在合理施用有机肥料的基础上，提出氮、磷、钾及中、微量元素等肥料的施用数量、施肥时期和施用方法。

　　农业部从2005年开始启动了测土配方项目，想通过有效的技术推广提高农民的施肥技术水平，提高产量的同时提高肥料的利用效率。这个行动到2009年已经覆盖了全国大部分县。

　　近日，河南省农业厅公布了2006~2009年度全省27个测土配方施肥补贴项目县的验收结果：3年来，27个项目县累计实施测土配方施肥面积4765万亩。项目区测土配方施肥田块比常规施肥田块一般每亩增产8％~15％，平均每亩减少不合理施肥1.89公斤，总节肥9万吨，平均每亩节本增效47元，累计总节本增效22.4亿元。

　　张福锁介绍，1998年他到山东寿光调研时，发现那里的农民施肥明显过量。但是农民认为一个大棚收入几万元钱，花几千元钱买化肥也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现在去，肯定就不一样了，农民就能给你讲一通关于如何减肥增效的道理。”

　　张福锁研究团队成员张卫峰也介绍，根据他们去年在全国6个省1100多个农户的调查，这个项目刚刚推广时，只有11%的农民知道什么是氮磷钾。而推广了四年以后，已经有58%的人认识。

　　“但是很遗憾的是，有些地区投入了更多的肥料，这也是需要改进的地方。根据上面的分析，我们认为这个工作还需要在更大的尺度思考。”张卫峰说。

　　该研究团队还发现，我国现有配方与测土配方施肥项目推荐配方比较，符合度不足3%，说明企业并没有根据土壤和作物需求定配方，多数企业配方是根据原料价格和经济效益随意确定的，这是导致配方个数繁多的主要原因。配方设计简单、成本低廉，导致复合（混）肥盲目发展。

　　因此，张福锁建议，提高化肥行业准入门槛，同时取消对化肥生产和流通环节的补贴，恢复复合（混）肥田间效果验证程序，取消不合理配方，引导农民根据需要科学选肥、科学用肥。CFP图 制图/张逸俊（杨乃芬）